安绚家的浴室很宽敞,地面铺了瓷砖,太阳能热水器提供的热水温度适到好处,喷头把水洒遍卫臣的全身。水珠从卫臣那线条明朗的身体淌下,落到地面的瓷砖上,再流向出水口。
片刻后,卫臣关掉了水阀,拿了条浴巾擦干之后,便围在腰部走到镜子前。他看了看自己,和高阳战斗的伤势已经痊愈,血噬再次展现出惊人的恢复力。特别是肩膀处那里本来被兽化后的高阳咬得血肉模糊,现在只剩下一些淡淡的齿印。用不了多久,连这些齿印也会消失。看着自己这具仿佛怎么受伤也不会留下痕迹的身体,卫臣轻叹了声,他已经分不清这是神明的祝福,还是恶魔的诅咒。
想了想,卫臣在心中呼唤血噬。沟通很快得到了回应,一股热流从身体深处涌起,那是血噬的饥火。血噬就像一头永远也喂不饱的恶鬼,无时无刻都在渴望着进食,特别是在面对更高层次的伪装者时,那种捕食的本能强大得让卫臣害怕。就像高阳兽化的时候,血噬就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控。
卫臣的左手五指开始无规律地活动起来,这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。接着肢体一如往常那般暴涨、飞生。细胞在空气里重组,交织出一付令人诧异的瑰丽画面,然后血噬便有了雏形。接下来的画面则有些陌生,本来血噬成型之后,应该弹出利爪,那就算完成突变的整个过程。可现在利爪弹出之后,却依旧有些细胞在空气里继续组合着,化成类似盔甲的甲片落到血噬上,让本来就遍布厚鳞的血噬,又多了一层保护。
卫臣惊讶地看着这层不断盔甲,那像是某种生物的外骨骼,表面上分布着一些粗糙的纹路。而且这次血噬的突变不仅仅变化至前臂为止,这次是整条手臂都产生了突变。卫臣的左肩形成新的骨骼构架,它被拉伸拉宽,从手肘处伸出一根三十厘米左右的血色锥刺,肩膀处则弹出数根长短不一的棱刺。无论是锥刺还是棱刺,皆是锐利得让人无法呼吸的直线。
最后,血噬手背翻起一颗眼珠。竟和卫臣的梦里见到的那颗独眼有些许相似,只是这颗手背上的眼珠没有那么巨大,而且瞳孔通体殷红,没有金色的竖纹和边缘一圈银色的细纹。这颗眼珠如同活物般滴溜溜一转,最后看向卫臣,然后定晴不动,仿佛在观察着他。
卫臣生出一股恶寒,在这一刻,他清楚地感觉到,血噬就是一个寄生在他身上的独立生物。接着那眼珠闭合,沉进手背的盔甲里,那种奇怪的感觉才消失了。卫臣活动了下血噬的五爪,其中一根利爪划过镜子下的洗手盆。这个瓷盆就哗啦啦地散了开来,碎砾掉了一地。
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血噬明显进化了。卫臣的整条左臂包括肩膀都发生了突变,这在异种里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,可在卫臣的身上却发生了。卫臣心情却更加沉重,血噬显然通过捕食伪装者来促使自己进化,现在突变的程度只是一条手臂。可谁敢肯定,如果血噬继续这样进化下去,卫臣将来不会全身都发生突变呢?如果那样的话,他还是卫臣吗?还是被血噬反客为主,从此成为比伪装者更可怕的怪物?
“里面没事吧?”安绚的声音在浴室外响起:“我好像听到了一些声音。”
卫臣连忙解除了突变,道:“没事,我不小心碰掉了一些东西。”
“那就好,蓝沁来了,她在做饭呢。你洗好了就出来一起吃晚餐吧。”
“好的。”
卫臣换过安绚替他准备的衣服,一套休闲运动服,穿上去还挺合身的。他推开门走出来时,安绚看到只剩下小半的洗手盆,脸色有点难看:“这就碰掉了一些东西,大哥,你差点拆了我的浴室吧?”
“在说什么呢,安绚快过来帮忙拿东西,可以吃饭了。”
还好蓝沁的声音解了围,安绚摇摇头,一脸无奈地去厨房帮忙。
晚餐是家常便饭,不过蓝沁把每道菜做得都色香味俱全,不比酒店的大厨输多少。安绚吃得差点要哭出来:“自从读大学之后,就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。蓝沁,要不你嫁给我吧。”
“想得美。”蓝沁翻了个白眼,同时给卫臣夹了块煎鱼:“尝尝这个。”
“谢谢。”卫臣接过,放进嘴里细嚼,只觉口齿留香。
一顿饭很快吃完,蓝沁收拾好东西之后,还切了一盘水果出来,放到两个男人眼前。她眨了下眼睛道:“吃点水果吧。”,又对卫臣说:“上次谢谢你救了我们,我猜安绚还没道谢吧?”
正丢了一块苹果到嘴里的安绚听了这话差点没呛到,举手抗议说:“我这不还没机会说嘛。他一睡就睡了两天你又不是不知道,对吧,卫臣。”
他撞撞卫臣的胳膊。
卫臣点头说:“道谢倒不必了,毕竟你们也救了我,没有把我往医院里扔。要不然,我可就真说不清楚了。”
“那么话说回来,你该告诉我们,那怪物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?”
卫臣叹了口气道:“如果可以的话,真不希望你们知道这些。那样的怪物,我们把它们定义为伪装者,既伪装成人类的怪物。”
“听上去,像这样的怪物还不少?”
“是挺多的,据不完全统计,全球的伪装者有几十万吧。”
“几十万?”蓝沁低呼出声:“怎么这么多,天啊,我们竟然一点也不知道。”
“那是正常的,普通人是不会知道伪装者的。哪怕是和伪装者交战的军队,也一定下达了禁口令。总之,和伪装者相关的信息是绝不会泄露出去,否则会影响社会的安定。”
安绚咬着手指头道:“前不久我看过一个视频,在视频里也有类似那样本来是人类,却突然变成怪物的家伙。我还以为那是伪造的,原来是真的啊。”
卫臣知道,他看到的视频应该是当日春水市里,由伪装者干部八手一手策划的现场直播。尽管很快直播就被掐断了,相关的文件也在网络上被删除,但始终还是会有一些东西流传出去,安绚看到的应该就是这些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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