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正赶往李香家,想提前埋伏起来。
离老远突然看见古刹门口站着一道熟悉身影。
钟石眉头紧锁,站在老宅门口,手里拿着一袋新的烟丝,不停摩擦。
只是,他颤抖的手,显示着心中的不静。
练武五载,世事无常。
狗日的西龙走遍花街柳巷,五毒尝尽,怒骂父母,殴打娘子,如此人渣尚且活得好好的。
钟石叔叔孝顺的儿子却没能活着回来。
甚至传闻,他儿子死的那处战场,如今浮尸千里,马革裹尸。
得知消息的钟石叔,仿佛一下老了几十岁。
从四十多岁的汉子,一下变成了六十多岁的朝暮老人。
更是一夜间,两鬓发白,眉心生皱。
雨寒,天冷,少年担心他得风寒,连忙跑上前。
“钟石叔叔,你怎么来我家了?”
听到远处的声音,钟石猛抬头。
他顾不得暴雨淋湿衣裳,冲进雨水冲向少年。
“小飞鱼,你干啥去了?我等你一个时辰了。”
宁飞鱼惊愕:“咋了叔?啥事那么急啊?”
“你快去长生库,西龙和香儿那丫头被当铺的武头抓走了。”
少年身体骤然一颤,紧紧抓住钟石的双肩:“你说的是泥神巷的当铺?跟青楼挨着的那家?”
钟石连忙掏出怀里的运货证:“就是那,你快去,拿着我的运货通行证去,那里没证不让进。”
少年抓住证件,转身疯了似的冲出。
——
嘭嘭嘭...
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弥漫少年心间。
顶着暴风雨,少年脚下踏出一个又一个深泥坑。
草鞋不耐糙。
他全力狂奔下,不过片刻草鞋便不知丢进了哪个泥坑。
可双脚染血,也阻拦不了少年步伐。
从小到大,于少年而言,只有三个人是他最在意的人。
娘亲、李香、师尊。
师尊如父,娘亲生前死后,李香如同他的家姐。
他绝不允许李香出事。
“千万别出事!”
“千万别出事啊!!”
少年神色狰狞,顶着暴风雨一边焦急赶路,一边疯狂嘶吼。
日落时分。
暴雨渐渐停歇。
雨后的水幕中冲出一道高大身影。
宁飞鱼直奔泥神巷赌场,长生库典当铺。
赌场和当铺是一家,赌场的暗台就藏在当铺后门。
看着毫无动静的铺子,少年心里一沉。
隐约中,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
“铛铛——”
抓住赤色大门的门栓,少年用力扣下。
随着嘎吱声响起,一个胸口刻着当字的老伙计打开门走出。
他上下打量了几眼赤脚的少年,目露疑惑开口:“你是?”
少年连忙开口:“爷爷,请问李香在吗?我是她家弟。”
“家里的叔叔说你们当铺将西龙和李香抓走了,请问我姐姐是在你这里吗?”
“这~”
老头叹息摇头:“她确实是被带来了这里,只是她...”
“我姐姐她怎么了?”
少年大惊,连忙上前。
老者左右扫了一眼,见没人看向这里,他才快速开:
“孩子,你快走吧,千万别让人看见你,也千万别说是我说的。”
“你姐姐...她已经死了。”
话落,老头着急忙慌便关门。
宁飞鱼脸色大变,脸色苍白将脚抵在门缝间。
他一把拽下腰间挂着的钱袋。
“爷爷,求求你,快告诉我,你是不是认错人了,我姐姐才来这不到三个时辰,怎么会死了?”
老头看着被强塞进手里的钱袋,左右扫了眼后快速收进袖子。
关上大门,人走到外面小声开口:“你说的姐姐,可是西龙的发妻李香?
就是那个卖煎饼的漂亮女娃。”
蹬蹬蹬——
少年脚下踉跄,连续倒退数步,最后一屁股瘫坐在地。
他瞳孔瞪大,神情麻木。
之前还抱有的一线希望,随着老者最后一句话,烟消云散。
“唉~”
“那女娃好可怜,被自己丈夫赌输给了赌坊不说,贞洁不保,死后还被喂了牲口。”
“现在怕是就剩下一堆碎肉骨头了。”
噗通——
少年猛跪在地上,不死心地开口:“爷爷,求你,求你把那些剩下的骨肉还给我吧,还有姐姐死前的衣物。”
直到现在他都不相信香儿姐姐真的死了。
老头想到少年刚才给的铜钱,粗略掂量最少有几百文。
看在钱的份上,他老牙紧咬,用力点头。
“行,你等着,但咱们爷俩说好,事后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,不然老朽性命不保啊。”
少年用力点头。
——
半炷香时间后。
老头拎着一个鲜血淋漓的麻袋走出,隐约能看见里面渗出的黑色长发。
少年伸出颤抖的手,接过麻袋打开。
下一秒,天旋地转,少年脸色苍白抱着麻袋跪在了地上。
里面除了被牲口撕咬的烂肉白骨,还有一身淡粉色粗布衣裳。
正是他之前看见李香被打时穿在身上的那一件。
老头见他确认,摇头叹气转身离去。
就在他即将关门的一刻,身后传来少年幽幽的询问。
“爷爷,请问我姐姐是怎么死的?是赌坊掌柜所杀?”
老头苦涩摇头:“我家老爷放羊羔利,开青楼客栈,男人也许会杀,但女人不会。
女人通常的下场,只有被卖到青楼,尤其你的姐姐,她那么漂亮的少女通常都是青楼的头牌。
你姐姐她是被一位神秘少年所杀。”
“神秘少年?谁?”
少年猛抬起头,血丝弥漫的双瞳死死盯着老者。
老者被他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得大气都不敢喘。
“是,是一位身穿金色华袍的青年,老朽没见过他,只看见一辆四匹棕色宝马拉的马车。
听武头说,那个少年好像来自大明朝廷,身份极其尊贵。”
“西龙将你姐姐抵押给赌场,本应该被送到青楼去,但那青年一眼便看上了她。
扬言非要让她做小妾。
你姐姐不肯,以死相逼,最后头撞在石柱上死了。”
“那少年大怒下,将你姐姐尸体抱进府内上房,凌辱身体后,将她**的身体扔到了厨房。”
少年笑了。
一股森然之意从那刺耳笑声中向着周围扩散。
老头被他吓得浑身打了个冷颤。
“小友,此事与我等无关,都是那个华服少年干的。”
“我们赌场虽然签订卖身契,但通常都是抓来为奴为仆,除了个别严重的外,轻易不杀人。”
“蛮荒虽是贫瘠之地,但还是讲大明法律的。”
“是那少年,他说他就是大明的法律,大明朝廷的天。”
展开全部内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