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要!”
魏琳失声喊出。
对她来说,马婆子是尊敬的长辈。
在她狼藉落寞时,是马婆子对她伸出援手。
她曾被贼人奸污,怀有孽种。
那时她浑浑噩噩,怀胎四月才发现。
是马婆子替她拿了了那个孽种,又亲自照料她。
在这世界上,马婆子是她为数不多能感受到的温暖。
见门帘微动,赵鲤长刀递出。
魏琳心中五内俱焚,她自己可以坦然去死,却不能瞧着在意之人因她之故惨遭横祸。
她欲上前,却被江宏拦住:“姐姐,别去。”
没等她明白江宏话的含义,只见赵鲤递出的长刀刺啦刺破蒲草门帘,竟是捅了个空。
帘子被赵鲤的长刀砍破了一半。
从破损处,魏琳看见马婆子,好似山中老猿趴伏在地上。
魏琳心里一突,手都微微颤抖起来。
不待她多想,蒙着脸的郑连和几个校尉,将她和江宏挡住。
解绑的喜姐也瑟瑟发抖,立在一边。
“马婆,是……”
魏琳是个聪明的女孩,她已然明白,马婆给予的温暖和慰藉只怕是一个人为编造的幻梦。
心神巨震,胸口起伏之际,脸上便被泼了一碗凉水。
却是郑连见情况危急,从桌上端来的。
他厉声喝道:“清醒点!”
也就魏琳是好女子,才有这样好的待遇。
否则上脸醒神的便是一记大耳瓜子。
郑连这不走寻常路的唤醒方式,对魏琳极有效。
过去的那些苦难,让她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。
摸了一把脸上冰凉的水,她一手拽住了江宏,一手拽住了喜姐。
“跟紧!”
魏琳清楚,靖宁卫作风无情狠辣。
未免两人在危急时刻被抛弃,必须让两人紧紧的跟着她这个重要证人。
堵在门前的赵鲤,没有错过身后的动静。
便是这样的危机时刻,她也还是得赞一句魏琳的机敏。
挑了挑眉毛,赵鲤看向立在草庐前空地上的一群光臂汉子。
为首的马婆缓缓从地上站起身。
腰侧被赵鲤快刀划出的伤口,渗出一串血珠子。
马婆子咬紧牙关,方才要不是魏琳的一声喊,她便是不死也重伤。
看着立在门前的蒙面人,马婆心中一沉,水宛何时出了这样狠辣的人。
又见立在人后的魏琳,对她露出防备和恨意。
马婆只恨不得撕了这些坏事的。
她看着赵鲤道:“诸位,究竟是哪条道上的?”
“莫不是不知道规矩?”
马婆还想说道说道拖延时间,不料堵在门前的赵鲤嘴皮一掀:“去你娘的规矩!”
随着这一声骂,赵鲤足尖一挑,踢起地上半湿的烂泥。
恶臭泥点子天女散花一般四散。
马婆下意识的侧头避开。
紧接着一支传讯的烟花,带着尖锐的响声窜入天空。
“走!”
诸靖宁卫的共性,一是不讲武德,二是手比嘴快。
传讯烟花吸引外边之人注意力时。
除了被赵鲤点了保护魏琳的郑连等人。
其余屋中、隐蔽四周的人手鱼贯而出。
朝着堵在门前的人杀去。
发现监视的语窥失去联系,马婆只勉强集结了些人。
这些人实际身手一般,但有专门的拉拢手段,个个忠心。
面对如狼似虎的靖宁卫,也立刻迎上。
两方人马厮杀在一起。
一时间整个棚户区,乱成一团。
闲着的,正接客的女人们,探头看了一眼,都是一惊。
这混乱之地,大景的禁刀令没有一点用,时常有人火拼斗狠。
早晨起来,门前发现断肢或是一两个倒霉蛋的尸体并不是什么稀奇事。
但这样人数众多的火并,还是让不少女人心中生怖。
担心这些人趁乱劫杀,一些有经验的,立刻转身回屋收拾值钱细软。
打算暂时逃离。
一时间,这处乱成了一锅粥。
在混乱的中心,却是刀剑交击的锃然之声不停响起。
血不要钱似的喷洒。
赵鲤握刀,与郑连一块保护魏琳几人。
又有几个身手拔尖的校尉,在前开道。
盛茂坊的这些打手混子,也就是欺负欺负平民百姓的水平。
只是架不住人多。
整片棚户区中大半打手都在马婆的呼喊下,加入堵截的队伍。
赵鲤的刀劈在一个干瘦男人的脖子上。
一手握刀柄,另一手掌压在刀背,猛然施力。
斜着将这男人的头连带半边肩膀剁下。
人头咕噜噜的,滚在混着血的泥地里,随后被乱脚踩踏。
处在保护中心的魏琳,不知从何处寻了笤帚和棍子,发给江宏和喜姐。
她们混迹盛茂坊最底层,悍气都沾着一点。
便帮着用棍子打人自保。
只是魏琳心中,却是越打,越觉得可怕。
她居住的这片棚户区,竟有如此多的人听马婆的话来阻拦她们。
在这些人里,魏琳甚至瞧见了一些常来她屋子里的男人。
这些男人,换着时间来。
常常很沉默,完事了扔下钱财就走。
魏琳捏着棍子的手,止不住的颤抖起来。
她仿佛被迷雾笼罩。
想不明白,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的自己,还有什么价值能让这么多人大费周章潜伏在她的身边。
她也想不明白,这样做的意义。
若想要她死,她势单力薄浮萍一般,做下这些布置的幕后之人大可以轻松碾死她。
若只是想让她低贱的活着……
魏琳抬手棍子抽到了一只手臂上,她眼角溢出些泪花。
若是只为折辱,这般深仇大恨又是因何而起?
究竟目的何在。
她紧紧捏着棍子,在郑连等人的保护下,缓缓退向桥头。
堵截的人太多,加之有惊乱的平民。
赵鲤她们撤离的行动并不顺利。
远看有一座桥,赵鲤屈指在口中,发出尖锐的哨声。
召集人手向她靠拢,朝着桥进发。
马婆原本见她们人数少,存着将功补过的心,奋力指挥人手。
却没料到赵鲤一行凶悍程度远超想象。
立在人群外,眼看她们将退到桥上。
马婆一跺脚,眼中闪过决绝。
从身后摸出一柄短刀,在手掌上狠狠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。
鲜血四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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