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布置完,皇帝就到了。
顾稹彦和乐悠公主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,萧廷瑀没见着人。
顾羽依然维持着反绑的姿势倒在**,身上已是大汗淋漓。面色潮红,血管暴起,像是刚受过极刑一样。
有经验的人都知道他这是被下了什么药。
皇帝脸色阴沉,屏退了无关人等,将御医叫了来,吩咐道:“你看看他是怎么回事,尽快给我弄清醒了!”
御医战战兢兢应声,替顾羽检查完,给他服下解药,回去禀报皇上。
“是中了迷药。”他实话实说,“催情的迷药。”
“混账!”皇帝气得闭了闭眼,恼怒地拍了几下桌子,“是谁干的?嗯?!”
那边顾羽被解了绑,扯掉嘴里的布团,软着两条腿扑倒在皇帝脚边,一张粉白的小圆脸哭的梨花带雨。
“皇上!岂耻大辱啊皇上!我不想活了,您把我赐死了吧!”
他双腕处被细绢布磨破了,血正滋滋往外渗,眼看就要扒拉到皇帝身上,被顾稹彦一脚踹开。
“你仔细别脏了皇上的龙袍!我问你,刚才宴席上你不是好好的在场,还帮我跟人理论来着,怎么一眨眼功夫就到了这里?是不是你乱跑才被人收拾的?”
顾羽哭道:“哥,你还记得我帮你跟人吵架啊?你有难的时候我挺身而出,为你两肋插刀,怎么我碰到事情你反而打我骂我,恨不得插我两刀啊?”
他哭着又去求皇帝:“皇上,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!顾家根本容不下我,我就是个多余的!反正匈奴人不敢再造次了,北境少了我一个也不打紧,您再给我哥多招点新兵也就是了。”
一家人互相拆台,倒把皇帝的火气越炒越高了。
今日的庆功宴他确实想借机敲打顾家,探一探顾家的虚实,弄清楚匈奴怎么会突然提出谈和。
可宴席上顾稹彦和顾羽不卑不亢的态度和有理有据的对答,已将他的疑虑尽数打消。
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,倒真让庆功宴成了鸿门宴了。
当哥哥的被千夫所指,不得不舌战群雄,当弟弟的被人下药,绑在了公主殿中。
他若不查出此事是何人所为,怕是有不少人会以为此事是他所为。
这凭空而降的一口脏锅,谁愿意背?
“乐悠,人是在你的宫里中的药,又是你第一时间发现,把朕领来这里的。你说此事与你全无关系,朕也不会信。所以你照实说了吧,免得朕费心去查!”
皇帝指指地上沾了血的细绢布,“就这,还有他吃的药,朕若要查,想必很快就能查出来!”
乐悠公主本就没想把自己摘出去,就是想促成萧杞和顾念的“好事”而已。
现在突然老母鸡变鸭,萧杞和顾念变成了顾羽那娘娘腔,说明这件事已经败露了。
她是不招也得招。
她的婢女陪伴她多年,深知主子的心思,见她准备开口,便就抢先一步跪到皇帝面前,一边磕头一边说道:“启禀陛下,是奴婢……”
“是女儿干的。”乐悠公主站出来认罪,“和旁人没关系。”
“好!”皇帝怒目看她,“你为何干出此事?”
乐悠公主睨了眼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顾羽说:“男人没个男人样儿,我看他不爽,就想欺负他!”
“你太任性了!是朕把你给宠坏了!他是你能随便欺负的吗?要是出了事你让朕如何向顾老将军交代?人家在前线立功,你在后宫欺负他的儿子,简直荒唐!”
凌妘越听也越觉得荒唐,瞅瞅哭得眼睛、鼻头和小嘴都红红肿肿的顾羽,过去问顾稹彦:“他到底是男是女?我都被搞糊涂了。”
顾稹彦想笑又不能,想说也说不出口,再说也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。
这事还得从那夜他与顾羽爬屋顶,打的那个赌说起。
那个赌最后顾羽输了,说随他怎么处置。
他当时见凌妘误以为顾羽是女子,便就让顾羽装作女子,不许自己暴露男儿的身份,以此作为惩罚。
哪知会有今日这事……
“说来话长,稍后我慢慢告诉你。”
听他的口气,凌妘知道顾羽是男子无疑了。
她暗暗自责,早知顾羽是男子,那绝不能让他顶包啊!
万一皇帝将错就错,给他和乐悠公主赐婚了该怎么办?
凌妘紧张地看着皇帝,生怕他开口要赐婚。
好在皇帝向来护短,也秉承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的断案宗旨,慢悠悠开口问:“稹彦,你说这丫头该怎么发落?听你的。”
顾稹彦行礼道:“皇上,公主或许是娇纵一些,但我这弟弟性子顽劣也是出了名的。还望皇上开恩,念在他们二人年纪尚幼,玩心还重,莫要再追究此事了。”
皇帝说:“还是你识大体!朕刚才就在想,别的倒没什么,就是这事若是传出去,咱们两家脸上都无光。”
看他的样子,凌妘知道自己多虑了,他是完全没想过要赐婚啊……
应该是看不上顾羽吧?
那也是情理之中的,凌妘表示理解。
可是顾羽很不服气,从地上一骨碌蹦起来,“什么?我被她这么欺负,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?不行!我不服!”
乐悠公主问他:“那你想如何?”
“皇上你必须要罚她!”顾羽说着往**一坐,“不然我就不走了!”
凌妘想到前世今生皇帝的种种裁断,行礼后开口道:“草民斗胆,请皇上罚公主禁足两个月,以儆效尤。”
皇帝面色不虞,斜眼看看她,缓缓点头道:“好,那就这么办。”
态度看上去不甚乐意,但其实正中下怀。
顾稹彦让他别罚,他主动罚了倒显得他惧怕顾家,不罚他又怕更加惯坏了那丫头。
禁足两个月,不轻不重正正好好。
这惩戒的法子既然是顾家这边想出来的,他们就不好再说什么了,就算罚得轻了,也不是别人的错。
这件事便就圆满结束。
顾羽当然是不开心的,凌妘以为公主也会不开心。
没想到皇帝离开后,乐悠公主过来对她说:“多谢你了,不然我父皇私底下不知要怎么罚我呢!”
咋还谢上她了呢?凌妘十分汗颜,摆手道:“草民不敢当公主的谢。”
乐悠公主又道:“你既然回到汴京了,那就常来找我玩儿!我出不去会很闷的,到时在后院办风筝赛、投壶赛,还有狩猎比赛,你都要来!”
凌妘: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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